心醫(yī)集

敘

杪春聞茹穹祝君游于瀟水鈐山之間，予時病甚，急欲拿舟溯洄相訪，逡巡未能也。無何，觀察田公投予書二帙，急讀之而頗悉祝君之提醒靜功、心醫(yī)紀(jì)驗(yàn)。作而嘆曰∶斯其為壽身壽世之要道，是謂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豈為方術(shù)家呼吸吐納之說乎！祝君夏日過章門，予邂逅適愿，獲覽其所惠諸集，益為向慕。予聞萬物耗于動而生于靜，靜者神明之舍，群生蕓蕓，于此待命，而斟酌不竭者也，惟靜能養(yǎng)。孟子云∶茍得其養(yǎng)，無物不長。是豈落見聞知解者。武侯志在經(jīng)世，而曰非寧靜無以致遠(yuǎn)。宋儒紹明圣賢之道統(tǒng)，亦只使人于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fā)氣象。夫世間聲色貨利，人我是非，一息而攻取構(gòu)誘者，百千萬狀，惟靜以照之，如杲日當(dāng)空，氛翳盡掃，是為蟠地際天，繼往開來，莫大之功用，故曰靜功，祝子之學(xué)，蓋性命道德之指歸，而非神仙方術(shù)之余唾也。若其醫(yī)效等于見垣，刀圭立起痼疾，祝君實(shí)有一段濟(jì)世利物之念，如饑渴，亦猶自任天下之重者，引匹夫不被為己辜。吾固謂此仁者萬物一體之學(xué)，非至誠不能與于斯。宜其守漳之日，痛憫溝瘠，家至而戶診，郡篆在前，藥囊在后，即以此脫屣五馬無悔也。夫天下大矣！負(fù)抱痛者眾矣！茹穹不能以一身為風(fēng)馬云車，故集方紀(jì)驗(yàn)，廣布以拯世，而靜功之玄妙與之俱傳，以俟解人之自悟。

大司馬總制郎公為序以行，而不佞為數(shù)語殿其后。夫予所言，則猶是儒者主靜之學(xué)、圣賢成己成物之旨也。神仙有無何渺茫，茹穹所親授于無生子李華卿者甚奇，而道緣藥緣。其所作合，更深更廣。異時得從匡廬、云水奉杖履以周旋，茹穹傾筐倒篋以開示愚蒙，當(dāng)必有進(jìn)于斯者，視予所言，真不啻管窺而蠡測矣。

順治丙申之秋七月既望南州熊文舉謹(jǐn)書

靜功妙藥醒語

諸病皆有藥，獨(dú)此心一動，諸患為招，雖百華佗扁鵲在旁，無處下藥，識破此疾，一庸醫(yī)能事也。

昔陳烈苦質(zhì)鈍，靜坐百日，頓開記性，遂一覽無遺。夫未來之覺尚可使之有，豈已往之疾不能使之無？《坐忘篇》曰∶心者身之主，神之帥也。靜則生慧，動則生昏，信然。

老子云∶出息微微，入息綿綿，深根固蒂。此長生久視之道也，《內(nèi)觀經(jīng)》曰∶氣來入身謂之生，神去于形謂之死，通乎生死謂之道。夫能惜精寶神，有聞如不聞，有見如不見，靜中討出消息，則所以長生者也。

動則頑，惡將歸焉，如石然，雨滋露潤，流而不存，故常磽瘠；靜則虛，善將歸焉，如谷然，雨滋露潤，存而不流，故能為五谷田。

考古神仙，多因疾病困苦中得之。蓋人安樂必好動，好動必至淫欲，而腠理日疏，使有沉不藥之患，人疾病必好靜，好靜必思修養(yǎng)，而澡心求進(jìn)，即為脫苦成仙之基。

七情擾擾，隙開疾生，譬之蠹以木生而害木也。茍能默省己愆，心既清凈，體亦安泰，雖罪業(yè)亦已消除，況微寧不速滅？昔程子見人靜坐，即嘆其善學(xué)。朱子又欲以靜坐，補(bǔ)國小收放心一段工夫。如種樹，靜則根深，而暢焉茂焉；動則蒂撥，而摧焉折焉。

動者寧惟造作乖張，凡妄想、妄言、妄行盡是無窮孽障；靜者不但神氣安養(yǎng)，凡治民、治物、治國無非收拾本末。智大者盤桓以山峙，靜之謂也，器小者蓬飛而萍浮，動之謂也。對青天而懼，聞雷霆而不驚；履平地而恐，涉風(fēng)波而不疑。惟靜有守，惟靜有為。

一切諸有，如夢如幻；一切煩惱，是魔是賊。曷想未生前為空爾，生時為孽爾，死后為灰爾、是則同于獸、等于草爾。何計而留性根？老子曰∶生我者神也，死我者心也。故心以神為主，其身安靜，其神居之；其身躁動，其神去之。是以外其身，存其神，靜心守一，則神不出，身與道同，可以長生。

少言不為人所窮，少行不為人所短，少智不為人所勞，少能不為人所役，人生何事不宜靜？氣靜而清者，天之象；心靜而寧者，地之象；性靜而明者，日月之象；根靜而萌者，萬物之象。

昔賢云∶人有一病，便有一治法。如病驚悸，習(xí)散忘以平之；憂郁，習(xí)歡喜以開之；風(fēng)濕，習(xí)導(dǎo)引以驅(qū)之；流泄，習(xí)提咽以堤之；不足，儉塞以培之；有余，淡薄以伏之。因病發(fā)藥，即迷起照，靜功而已。

燈非膏不燃，膏溢燈滅；谷非水不成，水淫谷朽。病者前食未化，又加餐焉，病益增。惟動騖乎多，其數(shù)必危；惟靜守乎約，其身乃安。

鳥逾薄食，翼飛益高，食多如鵝肥軀，爾害將至。香美爍形，皓齒損精，靜功自無茲病。

靜功妙藥八懿

靜功不生怒。世界兩種人，善與惡而已。善人宜敬不宜怒。人惡猶身疾，身有疾，見者重加悲憫，人而惡，其疾尤甚，何必怒焉？怒，于氣為戾，于德為兇。蜂緣怒螫物，物止于痛，而傷自身。

靜功不生傲。炭在爐，不蒙以灰，轉(zhuǎn)瞬紅且滅。方修德而不知處謙，是亦不終日之計也。故靜功如貧益富，如賤益貴，如愚益智，剛蓄于巽，明養(yǎng)于晦，靜中作用。戒人知，尤戒自知；貴能藏，尤貴能忘。

靜功不好誕。語云∶嗜異味者必得異病，挾怪性者必得怪癥，習(xí)陰謀者必得陰禍，作奇態(tài)者必得奇窮。世間千能百巧都不濟(jì)事，惟平平常常，絕無異于人，而人自勿及，斯免異端之害也。

靜功必寡欲。玄門家采戰(zhàn)之說，此為大謬。腎為精之府，凡男女交媾必?fù)u其腎，腎動則精血隨之而流，外雖不泄，精已離宮，未能堅忍者，亦必有真精數(shù)點(diǎn)，隨陽之萎而溢出，此即病根，是故寡欲為藥之最妙者。

靜功必節(jié)勞。不獨(dú)房室之事能損吾精，凡勞于視，精以視耗，勞于聽，精以聽耗；勞于思，精以思耗。夫惟物冥于外，神鑒于中，不求靜而愈靜，毀譽(yù)善惡不入于心，心靜則虛，虛則道來屬矣。

靜功必慎言。酒戒多入口，酒入舌出；言戒多退場門，言出禍入。人自囂然議論，而吾靜中觀看人物，即不得已有言，亦天地間不可少之至理也。故惟靜功，在寂能惺，在境不亂，可以處心，可以處世。

靜功必戒殺。形殊而性命同，凡物皆然。但人能操生殺之權(quán)，物遂聽之，莫可誰何。其有聲即是怨詈，不則以目相視，無限痛切。靜中參透一體，活烹生割之事，聞聲知苦，觸眼心割，是其為眾生之系命也，宜福且壽。

靜功必及物。見人饑寒，思拯之；見人疾病，思療之。隨力為人方便，力有不及常勸人為方便。其入手時，天地萬物同在腔子里，政恐一陴之瑕，萬堅無益；一惡之形，萬善有缺。既云妙藥，必將天下人共嘗此味也。

靜功妙藥前珍

是集考古名論，出以心裁。如七返九還、飛升蟬脫之說，削去以杜疑玄；如清心寡欲、養(yǎng)修得道之章，奉之有同珍寶?；虻弥T舊編，或得諸記聞，勿謂陳筌，是真妙藥。

朱子《調(diào)息銘》云∶靜極而噓，如春沼魚，動極而吸，如百蟲蟄。春魚得氣而動，其動極微；寒蟲含氣而蟄，其蜇?zé)o朕。調(diào)息者須似之，綿綿密密、幽幽微微，呼則百骸萬竅氣隨以出，吸則百骸萬竅氣隨以入，調(diào)之不廢，真氣滋生。藥物之老嫩浮沉、火候之文武進(jìn)退，胥在此中。

靜功隨乎四時。春食朝霞者，日始出赤氣也；夏食三陽者，南方日中氣也；秋食瀹漢者，日沒后赤黃氣也；冬食沆瀣者，北方夜半氣也。習(xí)閉氣而吞之，名曰胎息；漱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得此道也，可以卻病；勤而行之，可以辟谷。

靜功之法，垂簾塞充，心頓于息，隨息而入，隨息而出，凝住念頭不在上下，不在左右中間，良久喘息漸微，綿綿歸元，自然虛豁之地。倘如念起，再頓再凝，念止而胎息自應(yīng)。

《陰符》云∶人有三要，曰耳目口。耳目者神之牖，口者氣液之門。若夫六識皆空，湛然虛寂，遺形忘物，慧照通神者，至靜也。吐納以導(dǎo)五臟，導(dǎo)引以開百關(guān)，持誦寶章以怡神，吸引二景以集明，煉金精以固形，餐玉英以保身者，至動也。是為動不離靜，《太上》曰∶靜者性也，動者氣也。動靜如一，內(nèi)外和順，非至人安能至于斯。

形以食味，神以食氣，若以時而食其氣，則百體順理。吾之身，有精光之神，形影之神，毛孔之神，各萬有二千，五臟六腑三元九宮亦皆有神。惟吾不見其神則不知其能禍福，故不務(wù)敬畏。至于狠躁兇虐、貪淫陰險，是曰賊其神，妄言綺語，以為人不知不見，是曰昧其神。吾之神上通于天，賊神者犯天，昧神者欺天，犯天欺天所以取夭折者也。夫能守中抱一，以陽煉陰，則尸亡魂喪，而神明旺矣。神明既旺，則策轡八晨，飛輿五岳，升九玄，斬玉關(guān)，可與天地等年。

《九皇丹經(jīng)》曰∶晝咽靈液，夜服真氣，久則氣輪自運(yùn)于三宮，如波濤之聲，所以心合于氣，氣合于神，融而且和，泯泯澄湛，不逐于物，入于不動之境。故曰神能御氣，則鼻不失息，如嬰兒之在胎。是以胎息者，上至于氣關(guān)（肺也），下至于氣海（臍下一寸三分），非若口鼻之勞也。真人之息以踵，何也？氣伏于下元，則其息長而邃矣。

情欲出于五內(nèi)，魂定魄靜生也；情欲出于胸臆，精散神或死也。

精從下流，氣從上散，水火各背，不得凝結(jié)，皆是此心使然。愛念不生，此精必不下流；忿念不生，此氣必不上炎。一念不生萬澄寂，則水火自然相見。

靜功妙藥九種

予幼年習(xí)八股業(yè)，工夫只在夜間，披華振秀，屢試輒冠軍。揣摩既久，覺八股無甚用處，究心醫(yī)理、地理、諸傳。自趨庭傳授而外，游名山大川，訪高人異士，讀已見書，并讀未見書，名師剖晰，秘訣始多。醫(yī)理、地理確乎有驗(yàn)，著有《天文秘占》、《地理確義》。先師真本諸刊，久已行世。因欲步三大干龍，未及其一，而足疲矣。偶一日入高巔深林，十?dāng)?shù)里無人煙。日已暮，遠(yuǎn)望平坡，有小草篷，急往投之。見一老者，詢其年不答，叩以薪火借炊，曰無有。心私異之，此必高人也。下拜求教，云與予有夙緣，授以坐功。至半夜，忽然骨節(jié)俱響，遍體快暢，如嬰孩胎中，不可名狀，此身在羲皇以上，竟不知有今世境。老者曰∶此開關(guān)也。數(shù)日登山勞倦、筋骨疼痛至此俱釋，津液滿口，腹不知饑，心又異之，此殆卻病休糧秘訣也。后復(fù)訪，則并草篷不復(fù)見矣。至丙子科，寓湖南凈寺，見一道者在寺前靜坐，視其概與予無異。請入寓，因語予以草篷即予師無生子也。予前所傳，止有手訣心訣，此即吾儒正心誠意、心齋坐忘真旨，一切語言文本、見解造作皆無所著。道者始詳語四戒、五進(jìn)、六不傳諸則。閱三日，而道者不知何往。嗟乎！其即向草篷者哉？予何緣之淺而覿面失也！嗣后與葛屺瞻先生、郭丹葵先生、馮茂遠(yuǎn)先生、九十四歲翁陳白也先生相參秘旨，諸公自以向者閉息、導(dǎo)引、十六字、八段錦，與夫三字、六字、十二字、七轉(zhuǎn)九還及袁了凡先生禪印坐功，諸法行之，皆驗(yàn)。然終涉有為，不若無生子直捷了當(dāng)，妙蘊(yùn)無窮。問道盲者，然無生子之訣不涉語言，難陳紙筆，若夫袁葛郭陳諸公，其閉息導(dǎo)引諸法，或舊本所有，或口相授受，予得而編輯之，俾好道者開卷有得，是亦囊中妙藥延年卻病，多服為佳者也。

閉息

先將凡慮滌卻，擇凈室靜坐，閉目，鳴天鼓三十有六以集神，咽液三十有六以聚氣，而陰戶可以陰合，使眾邪不得下居。閉氣自一至十，默數(shù)九九而止。非閉噎其氣也，乃神定氣和，絕思忘慮，使鼻之息若有若無。

診其脈六動為一息，九九者八十一息，總四百八十六動脈也。常存赤氣，自其口出，狀如火輪，周其室中，定則內(nèi)想安寢，自然疾病除而陰邪遠(yuǎn)矣。

初閉息，經(jīng)十息至五十息，至百息。氣不在上，亦不在下，如游渾沌，不能破散，凡一日一夜，一萬三千五百息。《太微升玄經(jīng)》云∶氣絕曰死，氣閉曰仙，魄留守身，魂游上天。先吹退場門中濁氣七口，以手指捏目大小，按鼻左右，旋耳摩面，乃以舌抵上，撩口中內(nèi)外津液三十六轉(zhuǎn)，滿口咽之，如此三止。漱咽靈液，灌溉五臟，面乃生光。

《黃庭篇》曰∶元?dú)庹叱鲇谙碌ぬ?，流注于身，凡晝之午則陽極而陰生，故會合于泥丸，陰陽相推，循環(huán)無窮。夫能服氣固精，得其節(jié)符，則靈氣凝變。如紫煙白云。充于三田，升為云，降為雨，以之溉灌五臟。而植根者也。上納津液，下勿泄其氣，氣液充滿，如深井之出涌泉，自然洞流無窮，通于鼻門，而入于口，滋于身，如是則黃鉛紫汞生矣。根據(jù)時采而煉之，入于丹田，貫諸百節(jié)，自然出暗室而照真陽之門，故曰回紫抱黃，入丹田者，此之謂也。

五氣各屬一臟，余一氣屬三焦穴。氣者，噓、呵、、吹、呼、嘻。噓屬肝，肝主目；呵屬心，心主舌；屬肺，肺主鼻；吹屬腎，腎主耳，呼屬脾，脾主中宮；嘻屬三焦。各臟俱有濁氣，人夜睡醒時，口中濁氣熏蒸，自不聞耳。口則吐之，鼻則納之。吐之說，不過初吐濁氣，盡即止，后皆津液清丹，全在閉口方能咽下，若一納一吐，是隨收隨散也。

閉氣全要腹空，日間端坐申腰，如坐禪法，以鼻納氣照前。夜間須要睡醒，子時后，正臥側(cè)臥無不妙。

閉氣之法，勤而行之?！痘鸷蚱吩弧瞄]氣二十有四，其數(shù)足矣。出則復(fù)閉，用赤龍右攪者七，左攪者九，漱者十有六、琢齒二，分三咽。先右次左次中。此陰爻也。閉氣三十有六，其數(shù)足矣。出而復(fù)閉，用赤龍左攪者七，右攪者九，漱者三十有三，琢齒三，分三咽。先左次右次中，此陽爻也。凡閉氣一百九十二，以火二八兩之，學(xué)人當(dāng)明水火既濟(jì)之法。夫火在心為性，水在腎為命，二者實(shí)相須以濟(jì)焉。腎之水，非心之火養(yǎng)之則不能上升，心之火，非腎之水藏之則不能下降。夫能長養(yǎng)成就，上際下蟠，旁通曲引于三元九宮、五臟百節(jié)，斯可以保固而長存也。

常人每臥時，垂足閉氣，舌抵上，目視頂，提縮谷道，即咽津一口，共行九遍。熱擦腎穴，九九數(shù)。少年可御夢遺，老人可愈頻溺。

導(dǎo)引

漱舌下泉咽之，名曰胎食。得道者生六翮于臂，長毛羽于腹，飛無階之蒼天，度無窮之世俗。

習(xí)不唾法，有則含以咽之，使人精氣常留，面目光彩。又曰∶津液者吾身之寶，寶聚則為富翁，寶散則為貧客。

人身中夾脊與規(guī)中相對，用鼻息呼吸，呼者呼自己之元?dú)?，從中而出；吸者吸天地之正氣，從外而入。吸要從氣海上（肺之上）貫下丹田入命門（丹田臍下，命門臍中），與祖氣（穴即下丹田，在臍下一寸三分）相連，如磁吸鐵，同類相親也。非止救護(hù)命寶，抑能添油接命。故修長生者，必固其氣，氣固則身中元?dú)獠浑S呼而出，天地之正氣恒隨吸而入，久之則胎息定，鄞鄂成。行氣在照玄膺（舌下有三竅，中玄膺，左金津，右玉液）一竅，以舌折而舐之，少頃則津液滿口，微漱數(shù)遍，徐徐以意引下，至重樓（咽喉），漸達(dá)膻中（胸前）、中脘（心間）、神闕（規(guī)中），至下氣海（谷道前），就從氣海分開兩路，至左右大腿，從膝至三里（穴在膝下），下腳背及大拇指，轉(zhuǎn)涌泉（在腳底心），由腳跟腳彎循大腿而上，至尾閭（谷道后），合為一處，過腎堂、夾脊、陶道、大椎、天柱，分送兩肩兩臂，至手背，由中指轉(zhuǎn)手掌，一齊旋回，過手腕，由腋至胸旁，歷腮后，從腦灌頂，復(fù)下明堂（腦前眉上），上，以舌迎之，至玄膺而止，此為一轉(zhuǎn)。稍停，又照前行動，則壅滯疏通，貫穿諸經(jīng)，通達(dá)諸竅，是玉液煉形也。然行氣須用眼者，目之所至，心亦至焉；心之所至，氣亦至焉。其用液者，液中有氣，液氣相生，為金液之基，作潤身之寶，穿關(guān)透節(jié)，無處不到。況玄膺乃津液之海，生化之源，灌溉一身，皆本于此。以此法行之，無有舛錯。坐畢，當(dāng)于頭面散火，理五臟之氣。散火先搓兩手熱，摩面三十六；次須周匝，隨摩頂門三十六；次摩腦后二十四；次手掩兩耳，擊二十四次，次摩上元六合穴三九二十七次，此穴在兩眼梢外陷處，此穴一名攢竹，用兩食指按之；又兩大指按耳珠旁聽會穴，共三九二十七次；次以兩手背摩兩眼二十四次；又以兩手中指掐近鼻眼角，轉(zhuǎn)二十四次；隨掐眼梢轉(zhuǎn)二十四，又側(cè)兩手摩眼眶二十四，又搓兩手第二指及中指熱，夾兩耳摩耳前二十四，后二十五，共四十九次，又搓兩手中指熱，摩鼻兩旁三十次；隨以手托天三次；即以右手摩左手，自肩及臂至指三十六次；左手亦如之，每指屈其節(jié)令有聲；后搓兩手熱，摩腎堂八十一次，摩遍身三十六次，摩腿膝至足趾三十六次；又以右手摩左足心涌泉穴八十一次；左手摩右足心八十一次，然后以意歸至丹田，臍下一寸三分際守之，靜坐片時而起。坐用《抱中集》神訣法，將左足抵大中極，右足盤，兩手掐子紋，左手按臍，右手按臍下，靜坐凝神，先叩齒三十六通以集神，漱津滿口，以意送下丹田，運(yùn)河車正氣于丹田中，溯尾閭，透雙關(guān)，上腎堂，沖夾脊，上陶道，過天柱，至玉枕，住泥丸，少頃下至鵲橋，入喉至胸，過玄關(guān)至臍，穿后二腎中間玄牝而止。如此三十六通，或八十一通，愈善。功畢復(fù)叩齒三十六通，咽津液三口，使神不散。后坐床上，兩足雙并，以目視頂，舌抵上，握固，縮谷道，搖為之，兩足如氣球狀，氣極即休。如有足痛，日行七八次，平時只轉(zhuǎn)三十六次可也，此乃導(dǎo)引秘法。功畢，以左足下地，默祝曰干元亨利貞；右亦祝曰日月保長生。各三祝。

葛真人曰∶靈龜俊鵠，千歲不食者，善息故也。舌之下有三穴焉，左曰金津，右曰玉液，中曰玄膺，皆涌生甘泉，以灌于氣海。氣海者，命門也，此生死之岸也。神氣精，身之三寶也，保之之要有三焉。始以導(dǎo)引百骸，通流血脈以安其體；中以勤修百行，抱制魂魄以全萬神；終以淘煉本元，飛行日月以復(fù)其真精。真精得一，可以仙矣。治身之要，在乎存想，閉目內(nèi)視，而使神識氣，氣識神，于是氣為神胎，神為氣主，神氣相合而自然，此真想也。日月既足，可以出入其殼矣。肺，主氣者也，是為華蓋，下通于命關(guān)，上貫乎神廬，氣或不通，則鼻塞矣。于是存其白元，靜調(diào)六氣（噓呵吹呼嘻），可以革壅滯者矣。白元者，肺之真氣也。治身莫先乎行氣，氣活則血榮，血榮則精實(shí)，精實(shí)則神靈，而四海內(nèi)豐矣。四海者，氣血精髓也，其要在乎戒五傷焉。咸多心傷，苦多肺傷，酸多脾傷，辛多肝傷，甘多腎傷。不特此也，久視血傷，久臥氣傷，久立骨傷，久坐肉傷，久行筋傷，知此者血?dú)庹{(diào)理，上窮七返，下究九還，煉真元，服金液，于是血成乳，氣成云，骨成金，髓凝霜矣。肝，藏魂者也。忍怒可以制陰，抑喜可以養(yǎng)陽。一陽起于子，而至于巳，則六陽極矣；常人之真氣，遇極則飛散，達(dá)生之士觀其極，則內(nèi)生一陰；自午至亥，則六陰極矣，內(nèi)生一陽。陰陽相推，生生不已，故得神全精復(fù)，與天地相久。此何道乎？用七日來復(fù)之候，以攝魂還魄、煉丹結(jié)胎者也。腎堂者，玄關(guān)也。心腎合為一脈，其白如線，其聯(lián)如環(huán)，中廣一寸二分，包一身之精粹，是為九天真一靈和之妙氣，至精活命之深根者也。常能存固，則二部之海水，應(yīng)刻定候，其潮自生，至于生門矣。生門者，幽關(guān)之戶也，水之運(yùn)也，及冬至則王氣極，夫能實(shí)其腎則凝為白金，得乎離火，則為還丹矣。脾者，元?dú)庵玻芟确謿?，其脈下貫于命門（臍下一寸三分），是為下丹田。命門者，性命之門，非獨(dú)右腎已也。常溫養(yǎng)脾火，使土氣充盈，則體強(qiáng)而本固矣。膽者，六府之精也，主諸氣為外，應(yīng)乎目瞳鼻柱，煉三元之氣既久，則五臟之靈光夜?fàn)T矣。鼻之氣出清入玄者也，夫存想發(fā)火，運(yùn)載河車，不離乎呼吸而已。于是煉其津液，而入于玄宮，腎之鉛汞飛出于上道，乃上下關(guān)鍵而不泄，圣胎斯成矣。舌之吐縮，漱津咽液，當(dāng)如江河之注五內(nèi)，源源不絕可也。善治生者，先治其心，將躁則安之，將邪則止之，將求則舍而抑之，將濁則清而澄之。行止于是，造次于是，久之則物冥于外，神鑒于中，不求靜而愈靜，于是動寂俱忘，天真自適矣。語曰∶子欲不死，腸中無滓；子欲長生，腸中當(dāng)清。故宜食太和之精氣焉。夫欲實(shí)其腹，先虛其心。心主靜者也，氣主動者也。通乎道者，翱翔海宇之外而心常寧焉，休息毫厘之間而氣常運(yùn)焉。靜然后能契至虛，虛極則瑩，天地之大，莫能逃乎方寸矣。

《精景按摩經(jīng)》曰∶臥起平氣正坐，先叉左右手度以掩其頸后，因仰面視上而舉其頸，使頸與左右手爭，為之三四止，使人精和血通，風(fēng)氣不入。已復(fù)屈動其身體，伸手四極，反張側(cè)掣，宣搖百關(guān)，為之各三焉。已乃咽液二十過，以導(dǎo)內(nèi)液。常行之則體不垢，邪氣不干矣。

《太素丹經(jīng)》曰∶一面之上，常以左右手摩拭之，使熱，高下隨形，皆使極匝，使皺斑不生，光澤如少女，所謂山澤通氣者也。耳目者，尋真之梯級，總靈之門戶也。以手按眉后之穴三九過，是上元六合之府也。以手心及指摩其目顴上，以手旋兩耳，行三十過，其摩數(shù)數(shù)然無時也。既已，則以手逆乘額上三九過，從眉中而復(fù)上，行入發(fā)際，咽液無數(shù)，常行之，目清明矣。目之下、顴之上是決明之津也。以手旋其耳，采明HT膜之道也。夫人之老，鮮不始于耳目者也。

以手乘其額，而內(nèi)存赤子，則日月雙明，上元喜矣。于是三九之?dāng)?shù)，是為手朝三元，固腦堅發(fā)者也。首之四面，以左右手乘之，順發(fā)就結(jié)令多，則首血流散，風(fēng)濕不凝矣。以手按目二九過，是為檢目神；耳數(shù)按抑則聰徹，名曰管治城廓，名書皇籍，鼻數(shù)按其左右則氣平，名曰灌溉中岳，名書帝。目欲瞑而內(nèi)視，以見其五臟則腸胃明徹。

杜廣平授玄白之道于介先生，嘗旦旦坐臥，任意存于泥丸，其中有黑氣焉，次存于心，其中有白氣焉，臍之中有黃氣焉。其初存也，氣出如豆，既而漸大沖天，于是三氣如云，纏咽繞身，而覆身之上，變而為火，在三咽之內(nèi)，復(fù)合景以煉一身，一身之內(nèi)，五臟照徹。如是旦而行之，至日中而止，于是服氣百有二十過，所謂知白守黑可以不死。

煉精有法，全在腎家下手。內(nèi)腎一竅名玄關(guān)，外腎一竅名牝戶。真精未泄，干體未破，則外腎陽氣至子時而興，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兩相吻合。精泄體破，而吾身陽生之候漸晚，有丑而生者，次則寅而生者，又次則卯而生者，有終不生者，始與天地不相應(yīng)矣。煉之之法，須半夜子時披衣起坐，兩手搓極熱，以一手將外腎兜住，以一手掩臍而凝神于內(nèi)腎，久久習(xí)之而精旺矣。一切導(dǎo)引以閉息為主，一切修養(yǎng)以斷欲為主。息不閉則氣不聚，雖導(dǎo)引何益；欲不斷則精不住，雖修養(yǎng)無功。導(dǎo)引療未患之疾，通不和之氣，動之則百關(guān)氣暢，閉之則三官血凝?！斗ú厮榻稹吩弧眯迏f(xié)用二法∶止觀也，導(dǎo)引也。止念令靜，觀理令明，念靜理明，無生可成。導(dǎo)氣令和，引體令柔，氣和體柔，長生可求。又云∶百體導(dǎo)引貴乎動，久久必和柔，此道家之妙用也；一心檢攝貴乎靜，久久則明徹，此禪家之妙用也。

踴身令起，平身正坐，兩手叉項(xiàng)后，仰視舉首，左右招搖，使項(xiàng)與手爭。次以手扳腳稍閉氣，取太沖之氣（太沖穴在大指本節(jié)后二寸骨罅間陷者），左挽如引弓狀，右挽亦如之。以手按目近鼻之兩，閉氣為之，氣通即止。引畢以手按目四三九遍，捏令見光明。捏目四畢，即用兩手側(cè)立摩掌，如大開目熨睛數(shù)遍，以兩手按眉后小穴中二九，一年可夜作細(xì)書。眉后小穴為上元六合之府，主化生眼暈，和瑩精光。長珠徹瞳，保煉月精，是真人坐起之道。紫微夫人曰∶仰和天真，俯按山源。天真是兩眉之角，山源是鼻下人中也。兩眉之角是徹視之津梁，鼻下人中是引靈之上房。

葛屺瞻曰∶予賦稟最弱，壯年間，每房勞則三日不出戶，七日不易衣。臨文畢，時吐血眩暈，藥力無效。自傳閉息導(dǎo)引之術(shù)，苦坐百日，始得開關(guān)，覺神氣漸旺。

行之三年，無房勞諸病，進(jìn)飲食、長精血、悅顏色，得力于此不少矣。閱三十年余，又得傳靜忘坐功，既不行氣，又不咽津，即導(dǎo)引皆無所用，惟是閑時便靜坐，掃卻一切，獨(dú)證本來。吾身有天地，靜中光景逼現(xiàn)，后并此光景亦復(fù)不存，并精氣神付諸烏有，直到有生以前，無處著腳去所。殆顏氏坐忘真樂歟？自以道妙盡于此矣。今更得無生子五進(jìn)四戒秘旨，斯真證宗第一義也。

郭丹葵曰∶予好道數(shù)十年，精氣神會合處所，實(shí)覺有得，只導(dǎo)引之法行之殊煩難，不免作止，惟每晨取幼女津唾服之，以多為貴，久久百節(jié)靈通，飲食加進(jìn)，即今大耋而玄發(fā)青髭，登山如平地也，豈不驗(yàn)哉！祝茹穹曰∶此傳未嘗不妙，未嘗不驗(yàn)，慮食生也，進(jìn)以熟則無量。其法當(dāng)使女人頭晚用擦牙藥漱凈，至半夜后或清晨，女人亦叩齒，漱舌下泉滿口，接取過口，再漱服之。斯還元之秘訣，不老之奇方也。

竺陽子馮茂遠(yuǎn)曰∶嘗觀象于乾坤復(fù)，知《契》言剛?cè)嵊斜砝?，為消息陰陽至義。蓋《易》象自至坤，皆表柔而里剛，陰凝合而生陽于內(nèi)也。廣成子曰∶為汝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原至陰也。自復(fù)至干，皆表剛而里柔，陽變動而生陰于內(nèi)也。廣成子曰∶為汝入于杳冥之門矣，至彼至陰之原，原至陽也。是故干之靜專即坤之靜翕，匪翕，也，于何有專？干之動直，即坤之動辟，匪辟也，于何有直？夫是以干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必以坤為道廬也，日月之有明，亦若是矣。其明者金也，至陽之精，日之魂也；其黑者水也，至陰之精，月之魄也。由三日復(fù)明，立表微剛，至望為純干，柔皆在里?！镀酢费宰硬啬赴?，謂水為金子。水固未嘗滅也。由十六生魄。表吐微柔，至晦為純坤，剛皆在里?！镀酢费阅鸽[子胎，謂金為水母，金亦未嘗亡也。徐子云∶利用安身隱形而藏。又云∶推情合性，轉(zhuǎn)而相與，此藏彼轉(zhuǎn)，互為室宅。玄家擬諸呼吸以相含育，亦知夫呼以吸為根，吸者呼之窟乎？亦猶夫天地之息踵于地，日月之息踵于月乎？或測之以七衡四游、二陸九道，要皆跡耳，安所見呼吸哉？惟夫地氣升降而見乎卉凋蟄啟，月光吞吐而見乎兔闕桂舒，則若有呼吸存焉。然仰求之光氣之交，曾莫之往來，而煉士必欲循呼揣吸，高者搏空，卑者逐末，相牽入九里昏霧，以及皓首，殆哉！《至真歌》云∶但看嬰兒處胎時，豈解將心潛算計。試嘗燕居，合天地為元包，連旦暮如胎處，無營無慮，滿六虛是一團(tuán)元和，于中微有一息綿綿，沖虛自在，正爾虛極靜翕，寂如坤土，久之靜極發(fā)機(jī)，形于庚辛之金，金中含有元精，即玄家所欲采于腎府之真鉛也。由火不下蒸，金不生水，然此火非他，亦坤元本來具足，念息神存，隱明內(nèi)照，則元?dú)庾跃?，元精自產(chǎn)，瞥爾潛潭吐萌，如《契》言∶日施德而月生光。又言∶陽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乃其象也。從此蒸潤，鉛氣自騰，皆由天然真火自生自育，沖而徐盈，非關(guān)意識下交上達(dá)，轉(zhuǎn)運(yùn)以致之。只要閑閑靜住，委心虛無，聽其熏蒸，如雷雨之動，滿盈三宮，自然生陰化液，鉛汞自合，如《契》言∶太陽流珠得金華而化白液，喉中覺有甘津，是其驗(yàn)也。又《契》言∶方諸非星月，安能得水漿。此月亦非他，即《悟真篇》禪光終日照西川之月耳?？梢娡ㄒ簧砣w大用，皆其消息相因，先天不離后天，坤壚便是干鼎。特于剛?cè)岜砝铩㈥庩杽屿o之際，氣液交養(yǎng)，伏蒸變化，以陶真煉形。

若可求之呼吸，而不盡系于呼吸，故曰黃中漸通理，此陰中煉至陽之下手元基。二液還丹，亦莫不由之始矣，曾何有于危殆？而《悟真》言∶受氣之初容易得，抽添運(yùn)火要防危。

何謂哉？謂陰，陽之升降，自右轉(zhuǎn)子而訖卯，自東旋午而至酉，此時最易昏散，防有陰陽小變之虞，若用意觀照，防有浮沉溢度之患，忘與助皆害也，豈徒不作丹而已乎？《太上》云∶形動德散，氣越道叛。陳虛白云∶念起則息粗，意散則火冷。正為卯酉中刑德相負(fù)，刑即死戶，德即生門。其機(jī)如此，其危如此，其最玄最妙又如此。玄修之士，夫亦肅括元樞，而握機(jī)無極乎？陳白也曰∶道家諸法，自是不可少的，予所秘傳，有更直捷更神妙者，不用閉氣，不用導(dǎo)引，不用咽下然有聲，并不用夾脊、規(guī)中、泥丸等相照應(yīng)，只一“竅”字妙不可言，機(jī)全在目。人目外視能見物，內(nèi)視能見神，見物則昏，見神則明。每晝夜得閑便坐，不拘屈坐，不拘椅坐，先用手搓熱摩眼畢，隨閉，手交臍下，叩齒七十二，漱舌下泉七十二，攪上七十二，多寡津液任其自吞，然后以目視竅。此竅不在心上，不在境上，但覺目神所至有一圓圈，視之不已，其光漸大，充塞吾身，遍大世界皆不出此竅內(nèi)。視久神化，不知有吾身，不知有天地，并不知有竅，而身內(nèi)藏竅，毛竅、骨節(jié)竅，一氣周流，百體從令。行之一年，覺有內(nèi)陽一點(diǎn)從臍下動蕩，如婦人有孕然；行之二年，此一點(diǎn)透上頂門；三年而成混沌，而成交媾，而成嬰兒，遂圣而不可知矣。祝茹穹曰∶謹(jǐn)聞命。

八段錦

法根據(jù)閉氣，行于夜半后，生氣初動時，濁氣口中吐之，清氣鼻中納之，子后午前各一次。

先去一切思慮，閉目冥心，盤趺而坐，握固靜思集神，然后叩齒三十六。后又兩手向項(xiàng)后，數(shù)九息，勿令耳聞。乃移兩手心掩兩耳，先以第二指壓中指，彈擊腦后，左右各二十四次。

搖頭左右顧肩膊轉(zhuǎn)，隨動二十四。以舌攪口齒，并左右三十六。待津液滿口，漱三十六，分作三口，如有硬咽下然有聲。龍者液也，氣者虎也，液行氣自奔發(fā)。乃以鼻引清氣閉之，少頃搓手令極熱，微微放氣出。腰后外腎為精門，搓兩手心熱，背后摩腎堂三十六畢，仍收手向前握固，閉口鼻之氣，想用心火下燒丹田覺熱極。俯首擺撼左肩三十六，右肩三十六。想火自丹田透雙關(guān)、入腦戶，鼻引清氣，閉少頃，乃放直兩腳，叉手向上托天，按頂各九次。然后放下，以兩手向前攀腳心十二次。乃收足端坐，候口中津液，所云逆水上也。如無津，照前法再漱再吞三度，所得神水分三咽，乃為九也。咽下有聲，百脈自勻暢。

擺肩并身二十四次，再轉(zhuǎn)轆轤二十四次，閉氣想丹田火自下而上，遍燒身體，魔消夢安，寒暑災(zāi)病皆不能入，與乾坤合矣。

八段錦詩

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昆侖。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撼天柱，赤龍攪水津。漱津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閉氣搓手熱，背摩后精門。盡此一口氣，想火燒臍輪。左右轆轤轉(zhuǎn)，兩腳放舒伸。叉手雙虛托，低頭攀足頻。以候逆水上，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畢，神水九次吞。咽下響，百脈自調(diào)勻。河車搬運(yùn)訖，發(fā)火遍燒身。邪魔不敢近，夢寐不能昏，寒暑不能入，災(zāi)病不能。子后午前作，造化合乾坤，循環(huán)次第轉(zhuǎn)，八卦是良因。

十六字

一吸便提，氣氣歸臍，一提便咽，水火相見。此十六字，仙家名十六錠金，至易至簡妙訣也?？谥惺蛉宕?，舌攪華池，仍以舌抵上，滿口生津咽下然有聲。隨于鼻中吸清氣一口，以意會及心，寂地送至臍下一寸三分丹田之中，略存一存，謂之一吸。隨用下部輕輕如忍大小便狀，以意力提起使歸臍，穿腎堂，過夾脊、陶道、天柱、風(fēng)府、玉枕、透入泥丸，其升而上，如云如露，生津滿口，氤氳氣沖，謂之一呼。一呼一吸，謂之一息。氣既上升，隨又前然有聲咽下，鼻吸清氣送至丹田，稍存一存，又收縮下部，如前輕輕提上，與臍相接而止，而后覺沖和之氣徐徐上生，升引如前，所謂氣歸臍，壽與天齊矣。凡咽下口中有液為妙，無液亦要然有聲，積氣亦能生液也。如是一咽一提，或三五口，或五七、或十二、或二十四，要行即行，止即止，只要不忘，久久行之，長生可期。又云在一陽動時，尤宜急行。然行鼻息而不得下部提縮之法，與知提縮而不得鼻息往來之法，皆非真?zhèn)饕病?/span>

紀(jì)驗(yàn)

考古以凡人血脈有未和，因治藥調(diào)齊之，茍非慎于物，其用無驗(yàn)，蓋慎物齊也。齊即劑也，劑以取驗(yàn)，驗(yàn)而出。如黃帝時桐君，逮北齊徐司徒、唐英司空、孟刺史，處如華佗弟子李當(dāng)之，逮梁陶隱居，唐孫思邈諸先賢，指不勝屈。大抵以驗(yàn)傳，以書傳，一藥用，生死系焉，何可以人性命嘗試乎？予于醫(yī)深明慎物之義，每視一至愚者。至賤者，未嘗不畢予調(diào)齊之力，及遇尊貴，亦猶是。慎物以行之，而醫(yī)同，而驗(yàn)同，非如世醫(yī)視富貴與貧賤殊，方用藥時，已心戰(zhàn)手棘，安能取驗(yàn)？豈知得慎物之義，正未始不同、未始不異哉！予以事閉門，益求醫(yī)理，無何而疾病相呼，驗(yàn)其一，又驗(yàn)其十，轍將不停，時在省更多。中有奇驗(yàn)諸方，皆按癥創(chuàng)用，非舊本所有，因之取所奇驗(yàn)，付之剞劂，有紀(jì)驗(yàn)集，而后及于癥辨，而后及于脈辨，而后及于秘方靜功，故是集以紀(jì)驗(yàn)為之首。

紀(jì)驗(yàn)

陳部堂（諱泰，號□□，禮部左侍郎，時統(tǒng)大兵入閩，駐營南臺）己丑仲夏，偶傷寒癥，至八日，忽眼黑直視、身冷卒倒，有欲用姜湯灌之，予曰非也，夫因氣暴逆而致然者，可用姜湯蘇合丸等藥，今部堂兩手熱極，此心火也。體肥房勞，暑氣相觸，腎水下虧，心火上炎，宜黃連、宜參，以藥二味投之，立效。

藥方

川黃連（一錢姜汁炒）人參（七分）水一碗，煎五分，渣再煎。

祖部堂（諱澤遠(yuǎn)，號清淵，禮部左侍郎，統(tǒng)大兵入閩）己丑夏，得痢疾，每晝夜行七八十次，其疼不可言，便出僅血膿數(shù)點(diǎn)，飲食概不進(jìn)，瘦弱已極。如此者月余，諸醫(yī)咸慮之，以為此毒瓦斯薰蒸清道，致胃口遏塞，聞食即吐，兇兆也。予按癥面熱身涼，脈大而滑。夫病久則邪氣日盛，當(dāng)身熱，而今身涼；身涼不宜脈大，而今脈大；細(xì)視胃脈乍大乍細(xì)。予豁然曰∶此非噤口之癥也。因感寒不發(fā)散，故胃以上有積寒；冒暑不清涼，故胃以下有積熱。宜以熱藥開胃口之寒，以涼藥通谷道之熱，久病虛甚補(bǔ)之。服此藥當(dāng)兩日能飲，三日能食，四五日進(jìn)葷膻，易易耳。聞?wù)叽篌@。及進(jìn)藥一服，當(dāng)夜減病之半，次夜僅行八九次，三服則神氣漸旺，飲食漸進(jìn)，五六日而愈矣。

藥方

白豆蔻仁（一錢）干姜（煨，一錢）黃連（吳茱萸制一錢）黃芩（姜汁炒，一錢）白術(shù)（陳壁土炒八分）人參（大南棗包煨八分）加黑棗一枚，水一碗半，煎七分，日進(jìn)二劑。

佟中丞（諱國鼎，號懷東，時巡撫福建）戊子冬，偶一日早膳，時神氣正爽，命予視脈。

予忽訝曰∶據(jù)脈已受寒六日，今夜半后交七日當(dāng)發(fā)，發(fā)則輕，僅七閱日可愈，若遲一日二日則加重。時同席者不之信，即撫臺亦以為未必然，因命予整一方，俟其驗(yàn)。

及是夜果發(fā)，發(fā)即以其方進(jìn)，九閱日而全康。（即十神湯）張中丞（諱學(xué)圣，號捷庵，巡撫閩?。┘撼笙拿枰暶}，并不言及病由。予細(xì)診曰∶此脈有異，當(dāng)有濕癥，濕在脾，宜嘔吐麻木。然此濕又有異，以濕居中，而上與下不通氣，日動則血運(yùn)而氣隨之，可無患，若夜靜，則有下半身酸麻之癥，陰易動濕也，雨天尤甚。張撫臺曰∶果有此癥。予曰∶嘔吐亦有異，以濕氣中隔，飲則氣屬陽，易行下，胸膈俱爽，食則氣屬陰，硬物難下，略停滯即作逆，而為惡心，而為痰涎。法當(dāng)通脾氣為主，使其氣下行，則無痿痹之患。進(jìn)湯藥四服，又進(jìn)以丸方，而酸麻療矣。閱數(shù)月，又進(jìn)以歸茸膏，而嘔吐全療矣。

藥方

蒼術(shù)（泔浸炒，一錢）藿香葉（一錢）白術(shù)（泔浸陳土炒一錢）木香（五分）小茴香（微炒，五分）茵陳葉（酒炒，一錢）加煨姜二片，水一碗半，煎七分，食前服。

歸茸膏

當(dāng)歸（一斤，酒洗凈，用好冬酒浸一宿）鹿茸（一斤，酒洗凈，切片，用好紅酒浸一宿）麥門冬（半斤，水浸去心）白茯苓（四兩，水浸去心）白術(shù)（四兩，米泔水洗，切片，陳壁土炒）人參（四兩）木香（二兩，揀凈為末）白豆蔻（二兩，去殼為末）甘草（二兩，為末）蘿卜子（二兩，微炒為末）川貝母（二兩，去心為末）砂仁（二兩，為末）沒藥（一兩，為末）麝（三分，與貝沒共為極細(xì)末）上將歸、鹿、麥、茯、術(shù)、參六味，入銅鍋，用清泉水浮藥上八寸許，熬至寸許。又沖水浮藥上四寸，熬至寸許，取起用絹袋濾凈，入木、豆、甘、蘿、砂五味末藥，微火熬成濃汁，用絲綿濾凈，入煉蜜一斤，用桑條攪不住手，入水成珠，不散為度，磁瓶封好，水中浸五晝夜，去火氣。每清晨與臨睡，用白滾湯調(diào)服，隨意多寡，或夜間臥后，銜口中自化，此膏補(bǔ)心血，升腎水，健脾胃，清痰理氣，久服卻病延年，返老還童。區(qū)區(qū)治嘔吐、惡心、嘈雜等癥，又其余也。

楊提督（諱名高，號幼涵，提督八閩兼溫州府）己丑秋初，入關(guān)即得恙，屢醫(yī)服藥，至延平，予視脈曰∶此非時恙也，內(nèi)有熱毒未得遽泄，因發(fā)為寒熱，飲食不進(jìn)。醫(yī)者不知，復(fù)用補(bǔ)脾暖精收汗益氣之藥，以至陰囊瘡痕黑如漆，不知痛癢，此為毒瓦斯收入內(nèi)也，甚足慮。幸予知此癥，整藥服之，始而遍身發(fā)痛，繼而發(fā)癢，閱半月而毒瘡發(fā)矣，兩月全愈。（多方不能盡載）霍按臺（諱達(dá)，號魯齋，時巡方福?。┘撼蟪跚锸顭幔靡话Y，遍身俱疼，乍寒乍熱，上欲吐不吐，下欲瀉不瀉，兼有隔一日瘧癥，諸醫(yī)以為冒暑，熱在內(nèi)，不得出，多用香薷益元散，不惟無效，且加重。予視脈曰∶此積寒也，非冒暑也。積寒并與冒寒異，感冒之癥，隨感即發(fā)，毛竅既寒，安禁熱蒸？積寒者，或飲食后，或睡中，或易衣，今日微寒入內(nèi)，明日又微寒入內(nèi)，或因多用酒暫解，閱數(shù)日又微寒入內(nèi)，及暑氣相觸，遂至病發(fā)。此為寒在臟腑熱在皮膚，用辛熱之藥以去寒，寒去則吐瀉止而遍體快矣。次用小柴胡加減以祛瘧，數(shù)劑全康。

藥方

干姜肉桂陳皮柴胡茯苓半夏白芍甘草加黑棗二枚，水一碗半，煎七分。

杭主考（諱齊蘇，號東侯，吏科給事中，時典試閩闈）向有郁血癥，欲吐不吐，最難忍。

戊子秋，閱卷勞心，發(fā)甚重。出闈，予視脈用藥立效，時一使。半月前忽腿疼，兩腳筋縮，腳根縮粘至腿，寸步不能行，將一月，屢藥無效。咸以此為痿痹癥，予曰∶非也，察其脈，左寸忽洪忽澀，遲數(shù)無定棲，因此人好飲冷酒，酒新熱燥，冷凍飲料寒濕、寒熱相摶，遂有此病。以四味藥為末，頭晚進(jìn)一服，次晨即能行動，三服全愈。

散藥方

白蒺藜（一錢，炒去刺，酒蒸熟，焙干為末）川烏（二錢，去皮臍，為末）麻黃（二錢，二股梢一股根，為末）蒼術(shù)（一錢，甘草汁拌炒為末）每服一錢二分，用老酒熱沖服。被濃蓋，出汗自干。

丁方伯（諱文盛，號瑞軒，福省藩司）夫人己丑冬，因水土不服，胸膈氣逆，飲食不進(jìn)，諸藥無效，整方偶痊兩日，復(fù)發(fā)如噎膈然，甚至喉間不能通氣。予視脈悟曰∶昔賢有云∶氣大逆遏塞之甚者，其氣挾火，畏用熟藥，須以生藥磨服之。予整藥二味，一服而愈。

藥方

檳榔（五錢）枳殼（七錢）用涼水生磨沖服。

何道尊（諱平，號匡山，福省糧道）夫人時恙后，遍身酸疼，胸腹膨脹，飲食不進(jìn)，時發(fā)寒熱。

諸醫(yī)作不足進(jìn)藥，無驗(yàn)。予視脈曰∶此非不足之癥，乃邪氣未散，傳入經(jīng)絡(luò)，上焦有火，當(dāng)用通氣清涼之劑，三服而愈。

藥方

羌活（一錢）防風(fēng)（八分）升麻（七分）柴胡（七分）白豆蔻仁（六分）黃柏（酒炒，七分）桑白皮（六分）青皮（五分）白茯苓（七分）炙甘草（三分）煎照常。

顧道尊（諱，號南金，建南道）丁亥秋得痢癥，至冬尚未痊。予視脈曰∶非痢也，此必由食冷物，寒入脾，虛入腎，但以痢藥投之無濟(jì)也。果因多食藕。從惡心起，不進(jìn)飲食，遂至瀉成痢，投藥數(shù)劑而愈。

藥方

當(dāng)歸（一錢）懷地（八分）白芍（八分）益智仁（一錢）砂仁（六分）白茯苓（一錢）陳皮（七分）甘草（三分）水一鐘半，加姜二片，煎七分。

黃道尊（諱鼎象，號商侯，建南道）己丑初秋患瘧，三日一發(fā)。每日事甚煩，而年又高，瘧月余，飲食不能進(jìn)，體瘦脾弱，每藥無效。予視脈曰∶三日一發(fā)，有熱無寒，里實(shí)不泄，手足熱而欲嘔，此陰氣弱而陽氣獨(dú)發(fā)也，謂之癉瘧。且自午漸酉漸亥轉(zhuǎn)陰也，為水氣不交，腎虛也，法當(dāng)用升，而醫(yī)家多用黃芩等藥，宜乎日益弱矣。予用升陽飲加減，次用神截丸漸愈。

藥方

人參（一錢）白茯苓（一錢）白術(shù)（泔浸土炒，一錢）藿香葉（一錢）升麻（八分）青皮（八分）何首烏（一錢）甘草（四分）加煨姜二片，黑棗二枚，水一碗半，煎七分。

神截丸

白術(shù)（八兩，米泔水浸一宿，陳壁土炒干，去土凈，分作四股。一股用柴胡二兩，煎濃拌曬干；一股用常山二兩，酒煎濃汁拌曬；一股用人參一兩，煎濃汁拌曬；一股用青皮二兩，煎濃汁拌曬。無日焙干）用豆粉煮薄糊為丸，如梧子大，早晚溫湯吞六十丸。但此方最妙在眾截藥不效，然后用之。

朱方伯（諱鼎新，號爾健，時福省藩司）丁亥秋患失音癥，諸醫(yī)皆以風(fēng)熱痰火，用清涼散為主，每服無效。予視脈曰∶此不當(dāng)作失音論也，因腎水不升，心血不足，偶冒風(fēng)寒，不知表散，遂至肺竅閉塞。整一方服之，三日而氣通。五六日而音通矣。

藥方

當(dāng)歸（二錢）生地（二錢）人參（八分）石菖蒲（一錢六分）白茯苓（一錢六分）核桃肉（二錢）用水五大碗，煎三大碗，不拘溫冷，不論飲食前后，每清晨至午服完，將渣再煎一大碗，臨睡服。

朱道尊（諱正源，號靜之，閩省屯鹽道）戊子冬偶恙，兩日旋愈。方在奕棋，予視脈曰∶未也，此感重發(fā)輕。內(nèi)邪更伏，稽其驗(yàn)，當(dāng)在四日后發(fā)，發(fā)則寒熱交作，頭痛骨酸，背疼腰強(qiáng)，傳經(jīng)不已，重傷寒也。知病根早治之，須十四日可愈，不則未可知矣，閱三日果發(fā)，悉如予言，整方服之，二十日全愈。（方載傷寒門）鄭副總（諱爾任，號沖宇，松溪鎮(zhèn)守）丁亥秋，有血虛胃弱之癥，予治藥遂驗(yàn)。時寓所有一少年新娶，得陰癥，至六日卒倒，遍體俱冷，其父母為化紙置棺，但胸前氣微溫，鼻中似有息出。夜二鼓，因鄭副總求救于予，予曰∶此火癥也。痰閉不醒，當(dāng)兩手脈俱伏，而兩腳大趾必微熱者，又必醫(yī)生認(rèn)為陰厥兇癥，誤用附子諸熱藥，益速其重。因與藥一服，吹入喉即醒，再一服而愈。

藥方

細(xì)辛（三分）薄荷（五分）人參（三分）羌活（五分）共享絲纏好，入大棗肉中，燒灰存性，為細(xì)末，先用少許吹入喉間，次用溫水調(diào)沖服。

張六三（諱法拭，HT安令）丁亥秋偶時恙為治藥愈，有乃弟張二官病甚重，飲食不進(jìn)，瘦弱氣欲絕，三閱月，似不可藥。予視脈曰∶爾脈不過無力弱極，何沉篤至此，無他病，必有邪。驚拜屏人語予曰∶真仙醫(yī)也！實(shí)為在署內(nèi)遇一美婦，伴睡二月余，心知其妖，欲卻之不能，殆登鬼錄矣。何以救我？予整一方與之，旬日而愈。（此方近誕不載）戴山芝（諱廷徽，建陽縣令）戊子冬看脈，腎水最弱，交女即泄，精冷極。予整一方服之，不多日而交能堅，精出覺有熱氣，女果孕矣。

丸方

沙苑蒺藜（六兩，酒浸一宿，瓦上焙干）懷大地（六兩，酒浸三宿，煮一日，多用酒，黑爛為度）鹿茸（四兩，酒浸三宿，酒十斤煮半日，炒干）川續(xù)斷（四兩）石棗肉（四兩）牡丹皮（三兩）川杜仲（四兩，一半鹽水炒，一半姜汁炒）白附子（二兩，面包煨，去皮臍）白菖蒲（二兩）白茯苓（三兩，去皮，水淘去絲膜，曬干，人乳拌蒸）川牛膝（三兩，酒浸蒸，焙干）乳香（五錢）沒藥（五錢）人參（二兩）煉蜜丸，梧子大，每清晨白滾湯吞五六十丸。

李九齡（諱之龍，沙縣令）戊子夏得恙，秋盡未愈，瘦如柴，兩腳不能立。予視脈曰∶此邪入經(jīng)絡(luò)，故晝熱少，夜熱多，遍身酸疼，胸膈有郁火，氣弱血虛癥也。整一方服之。旬日而愈。

藥方

生地黃（酒洗，炒，八分）蒲黃（八分）川黃連（姜汁炒，五分）當(dāng)歸（酒洗去土，一錢）柴胡（去蘆，七分）羌活（七分）桃仁（四分）甘草梢（炙，四分）加燈草二分，水一碗半，煎七分。

─滿州將官黑得喇己丑秋，患白痢兩月，腹痛不可忍，若進(jìn)飲食更痛，氣將絕。予視脈曰∶此有飲食之毒，因虛弱不能發(fā)，是以痛極，整一鵝蛋藥與之，兩日而愈。

藥方

用大鵝蛋一個，將蛋頂錐一孔，入人參末五分、川烏末五分、雄黃五分、麝香半分，攪勻，用綿紙浸濕，裹十層，外用陳壁土調(diào)濕包好，其孔上多用泥，火煨三個時，取出，用布包蛋，以線縛，沉井底一宿，取開好燒酒調(diào)服。

一秀才陳啟忠患病后，只飲食便作嘔，每一餐必吐盡方止，輒思飲食，食后又復(fù)如是，一年余羸弱不可言，諸藥不效，咸云死癥。予視脈曰∶此傷寒愈后，不服補(bǔ)中益氣湯，胃虛癥也。

用丁香茱萸湯加減，兩服而飲食通，十服全愈。

藥方

丁香炙甘草柴胡升麻人參黃吳茱萸草豆蔻當(dāng)歸身蒼術(shù)（各六分）黃柏肉桂（各四分）加黑棗二枚，水一碗半，煎七分。

何道尊（諱敦季，號胤伯，先署漳南道，后署福寧道）庚寅春，寓所有王友，自頭年夏得傷寒癥，愈后成瘧，至冬月瘧愈，頭痛不可忍，羸弱不進(jìn)飲食，晝夜不得眠者數(shù)月，藥無效。予視脈曰∶此傷寒不清理小便，聚火不得行，其毒上升結(jié)頭頂。

予以清便藥與之，一服而睡，數(shù)服而愈。

藥方

生地黃木通蒲黃車前子通草歸尾白茯苓澤瀉檳榔甘草鄭道尊（諱清，號介臣，福省兵道）素患牙疼癥，疼不可言，其氣流入肩，即肩成腫。諸醫(yī)認(rèn)為火，多用涼藥，其疼益甚，經(jīng)五年余。庚寅春，予視脈曰，此風(fēng)入肝濕，宜用散風(fēng)，次乃降火，數(shù)日見功矣。鄭道臺以牙疼戒酒，飲即疼發(fā)，予以末藥三服，用酒盡量表汗，多飲減疼，其患漸愈。

末藥方

羌活（一錢）附子（一錢）麻黃（五分）共為細(xì)末，作三服，好酒熱沖，盡量出汗為度。

湯藥方

荊芥（一錢）梔子（童便炒，一錢）淡竹葉（一錢）石膏（二錢）大黃（二錢）薄荷（一錢）白芷（八分）連翹（八分）白茯苓（八分）甘草（三分）水一碗半，煎七分。

周道尊（諱之翰，號申公，漳南道）素患心前有一塊埂如拳，每睡后欲起，似乎有壓之者，心神不寧，飲食難化，如此數(shù)年，諸藥無效。予視脈曰∶此非氣之為也，彼醫(yī)不知，認(rèn)中脘痞塞、飽悶為脾氣盛，誤已！此因心事不快，或煩惱時借房事消遣，是以未行房先胸中似有物，既行房后竟成一物，名郁火也，制丸藥半月而愈。

丸方

浙腿術(shù)（二兩，米泔水浸一宿，陳壁土炒，去油）白豆蔻（一兩）麥門冬（二兩，去心，新瓦焙干）青皮（一兩）枳實(shí)（面炒，一兩）北芥子（炒，一兩）川黃連（吳茱萸制，一兩）砂仁（微炒，五錢）南木香（五錢）川濃樸（姜炒，一兩）白茯苓（一兩）人參（一兩）地骨皮（一兩）蒼術(shù)（一兩，米泔水浸一宿，炒）知母（一兩）甘草（五錢）甘枸杞（一兩）共為末，陳米用薄荷葉湯煮粥為丸，梧子大，每空心淡鹽湯吞二錢。

佟撫臺命予視一將官脈，其癥則頭眩體弱，手足拘攣，飲食不進(jìn)，藥無效。予細(xì)察脈曰∶此有郁血在胸，當(dāng)因損致然，若此血得出，其病立愈，不則難療也。用末藥一服覺病益重，二服欲嘔，三服始吐出紫血一口，繼吐出黑血六七塊。其病立愈。

末藥方

生陳皮（末，二錢）生附子（末，二錢）生大黃（末，二錢）生干姜（末，一錢）共為細(xì)末，用好陳酒熱沖，盡量服之。

蘇州商人何鳳宇患病十余日，目黃身腫，胸前結(jié)塞，不能通氣，每脹悶則目睛上視，一個時不能轉(zhuǎn)，醫(yī)者未審何癥，但用寬胸理氣藥益增重，予視脈曰∶此傷寒熱邪傳里，兇癥也，遲之又久，藥力亦無施矣。急取黑骨雄雞白毛者，去肚內(nèi)雜物，切開，先用陳皮枳殼末各五分，攤腹胸，將雞才切即粘貼，半個時，腹中微響，邪即轉(zhuǎn)動，頓覺爽快矣，服煎藥三日而愈。

藥方

川黃連（姜汁炒，一錢）知母（一錢）石膏（三錢）黃芩（一錢）山梔（童便炒，八分）麥門冬（去心，八分）五味子（八分）香豉（一合）水一碗半，煎八分。

楊提督標(biāo)下一將官病久不愈，時九月初，舟中甚熱，脹悶不可忍，米飲不能下，將垂絕矣。予視脈曰∶此非熱癥也，風(fēng)邪未經(jīng)清表，乘虛作脹，涼藥服之加重，即溫藥而溫服之亦無濟(jì)也，當(dāng)用湯藥候冰冷，數(shù)服而愈。

藥方

麥門冬（去心，二錢）白蒺藜（炒，去刺，二錢）生地黃（二錢）白茯苓（二錢）人參（五分）用水四碗，煎至二碗半，候冰冷，不時服之。

祖部堂標(biāo)下一將官病月余，頭?？诏?，喉痛下瀉，偶一二日作痢，旋愈復(fù)瀉，閱數(shù)日又痢，而喉腫又不進(jìn)飲食，偶進(jìn)食旋吐，服藥益吐。予視脈曰∶此虛極，腎水不升，脾土不能勝，當(dāng)進(jìn)以益精補(bǔ)脾之藥，喉痛口瘡，此邪火不足慮也。整一丸方，十日全愈。

丸藥方

人參（一兩）朱砂（水飛，三錢）白術(shù)（米泔水浸一宿，陳壁土炒，二兩）白茯苓（去皮，一兩）黃（蜜炙，一兩）白芍藥（一兩）當(dāng)歸（酒洗，一兩）陳皮（一兩）煉蜜為丸，梧子大，每日進(jìn)三次，白滾湯每次一錢。

李部堂標(biāo)下一將官患傷寒癥，頭疼發(fā)熱，惡寒，遍身作痛。屢發(fā)無汗，其癥不變，而病日益重。諸醫(yī)加以發(fā)表，遂至癲狂，腹痛欲絕。予視脈曰∶此無陽兇癥也，豈有陽虛而能汗者，整一方與之立效。

藥方

防風(fēng)羌活細(xì)辛川芎桂枝白芍熟附柴胡（各等分）人參（六分）甘草（三分）加黑棗一枚，水一碗半，煎七分。

陳部堂標(biāo)下一將官每便撒血不止，腹微痛即有血行，行即痛止，如此十?dāng)?shù)年，藥無效，羸瘦不堪。予視脈曰∶此脾濕引熱也。整一丸方與之，脾氣既健，血自歸經(jīng)，其病全愈。

藥方

生地（三兩，酒浸三宿，多用酒煮一日，黑爛為度）陳皮（一兩）蒼術(shù)（二兩，米泔水浸七日，炒）川黃連（二兩，吳茱萸制）藿香葉（三兩）升麻（二兩）川濃樸（二兩，炒）白術(shù)（三兩，米泔水浸一宿，陳壁土炒）薏仁（三兩，炒）當(dāng)歸（二兩，酒洗）槐花（三兩）煉蜜為丸，梧子大，每清晨白滾湯吞二錢，臨睡一錢。

馬成垣（諱鑣，鎮(zhèn)守浦城中軍）一家丁每夜發(fā)熱，晝則發(fā)寒。其畏寒有大異者，見人持扇，即毛竅發(fā)戰(zhàn)；見人談及風(fēng)字，即口噤不能言。飲食夜或可進(jìn)，晝則概不入也。醫(yī)者多用熱劑，病益甚。予視脈曰∶此內(nèi)熱極而外怯寒也，由感寒病后不清表，結(jié)成胃火。整藥與之，二服而愈。

末藥方

益元散（五錢）川黃連（三錢，姜汁炒）陳皮（二錢）共為散末，作二服，米湯吞下。

一友林大年目腫疾愈后，但昏黑不能明，忽疼而止。移時復(fù)然。予視脈曰∶此多服涼藥，竅塞血枯，大患雖去而血不能通竅，遂至昏花。血無時不生，竅欲通而復(fù)閉，故忽然疼也。整方與之，三服而愈。

藥方

當(dāng)歸枸杞黃細(xì)辛白茯苓升麻蔓荊（各等分）甘草食后服。

一友黃涵素九日登高回，忽腹中微痛，醫(yī)者進(jìn)以香砂等藥，漸加痛，又服藥，益痛不可忍，至五六日幾痛絕，口不能言。予視脈曰∶此脈無恙，必腹中有毒物。整方與之，一服而愈。

末藥方

明雄黃（一錢）沒藥（七分）乳香（七分）麝香（二分）白芷（一錢）皂角刺（七分）共為末，沖陳酒五斤封好，不拘冷熱，隨意飲盡即愈。

一友俞成伯陰癥，因自知醫(yī)，先用理中湯，后益腹疼、氣冷，用三建湯等熱藥，囊愈縮不能言語，將危矣。予視脈曰∶此當(dāng)先通其氣，氣通則陽起，起陽之藥有秘法，不專在天雄附子也。整一方與之，一服而愈。

藥方

烏骨雄雞燥糞（五錢）鼠糞（五錢）陳皮（三錢）韭菜（五錢）先將雞糞鼠糞炒黃，次入陳皮同炒，沖陳酒一碗，入鍋一滾，將韭沖下熱服。

徽商汪鳳溪病三四日后，只腹痛不能忍，諸藥無效，一日疼甚，眼直卒倒。予視脈曰∶此傷寒蓄血癥也。以井水半碗飲之，其病稍止，即能言，云冷入快極，用藥下之即愈。

藥方

桂枝（一錢）枳實(shí)（七分）大黃（二錢）石膏（一錢）柴胡（八分）甘草（四分）加姜二片，棗一枚，水一碗，煎八分。

一友方玉玄有頭痛癥，日夜不得眠，惟進(jìn)飲湯稍可，食即痛難堪，數(shù)年求醫(yī)不得效。予視脈曰∶此邪火上聚，進(jìn)飲湯稍可，全屬陰邪，飲者陽氣，陽入則陰散也。湯藥無效，用洗藥五日而愈。

洗藥方

羌活（二兩）甘草（二兩）薄荷（一兩）升麻（一兩）作一服。水六碗，煎至二碗，用布浸，乘熱洗上，如冷又煎熱再洗，自晨至晚，洗有三個時，夜則不用，以養(yǎng)陽氣也，五服全愈。

童旗鼓（諱毓秀，號賢齋，提督旗鼓）己丑冬得感冒甚重，妄用藥，遂熱蒸欲狂，解衣?lián)P被，腹脹胸疼，飲食不進(jìn)，不省人事，成兇癥，予視脈曰∶此飲食勞役過傷，內(nèi)癥也。用藥一劑瀉其毒熱，次用半表半里劑，二服而成瘧癥，漸愈矣。

藥方

柴胡黃芩大黃枳殼赤芍樸硝加姜三片，水一碗半，煎八分。

次藥方

人參陳皮黃芩貝母知母茯苓煎照前。

一友莆田戴一甫患眼疾不能視物二年余，諸藥無效。庚寅春，予視脈曰∶此因勞損心血。

肝木主筋，血侵筋，故赤筋侵睛，久則腎益虛，而肝木生風(fēng)，流淚無窮，益增昏黑矣。整方服之，五日見物，十日復(fù)明。

藥方

防風(fēng)荊芥薄荷家白菊（各一錢）石決明蟬蛻生大地白茯苓（各八分）人參（五分）甘草（三分）水一碗，煎七分。

鄒副總（諱必科，號聘之，撫院大廳）患頭眩，兩目黃赤，四肢無力，飲食不進(jìn)；諸醫(yī)多用補(bǔ)藥，病勢益重。予視脈曰∶風(fēng)邪未清，如何用補(bǔ)？目赤頭眩者，火也；四肢無力者，邪入筋絡(luò)也；飲食不進(jìn)者，用補(bǔ)藥氣扼也。整一方四服而愈。

藥方

薄荷荊芥牛蒡子麥門冬（去心）膽南星黃柏知母干菊茯苓（各等分）甘草（四分）加姜二片，水一碗半，煎七分。

王副總（諱進(jìn)，號翠芝，福省城守）初患傷寒，予整藥二服隨痊。因不忌口成瘧，復(fù)不忌口，重不可言。醫(yī)者以其病久，多議服補(bǔ)虛健脾之藥。予視脈曰∶此傷寒勞復(fù)，因瘧后血?dú)馕雌?，尚有余熱，隨多食發(fā)怒，勞力勞神。用小柴胡加減，數(shù)劑而愈。

藥方

柴胡人參半夏曲川濃樸白術(shù)白茯苓陳皮澤瀉甘草煎照常，加煨姜。

蔣副總（諱彪；號□□，部院大廳）患一病，只惡寒畏風(fēng)，房間聚旺火不見熱，被幾床不知暖，諸醫(yī)以辛熱之藥投之，勢益重。予視脈曰∶此內(nèi)熱極不得清涼，外寒極不得辛散也。用末藥熱極者，以酒送下，次用表藥汗之，即令撤其火與被，而身體爽快矣，四服全愈。

末藥方

附子（炮去皮，一半面包煨，一半生）肉桂蒼術(shù)（各三錢）甘草（二錢）為末，分作四服，陳酒盡量服之。

藥方

麻黃人參白芍干葛細(xì)辛澤瀉豬苓陳皮甘草加姜二片，煎照常。

一友吳丕顯久病后只發(fā)嘔惡心不進(jìn)飲食，四肢困倦，夜發(fā)冷汗，日枯瘦，藥無效。

予視脈，用溫腎湯加減為末，日進(jìn)一服，隨效。

藥方

柴胡麻黃根（各四錢）白茯苓（人乳蒸）白術(shù)（土炒）黃柏（酒炒）豬苓（酒炒）升麻澤瀉（炒）陳皮神曲（各六錢）共為末，每清晨用白滾湯吞一錢。

紀(jì)驗(yàn)二刻

錢牧齋先生患一癥，手足時患麻痹，飲食停留，通體不快，如此數(shù)十年，到處明醫(yī)酌方制藥，并不效，而年已古稀外，自以殆將終身矣。春初昭慶寺，予視脈曰∶此由心血中潤，兩頭枯。自涌泉血上行，至心而回，諸陽血下行，至心而回，上下不相應(yīng)而氣沮矣。是以有時上身快則下體不快，下體快則上身不快，飲食居中亦由之乎，血欲上下不得，而精神日漸槁。此當(dāng)先通山澤，后濟(jì)坎離，自覺有血上行。有血下行之驗(yàn)，再服坎離丸半月，飲食隨服隨化，且覺飲食有味，再閱月飲食較向來加倍，每日多進(jìn)一餐，精神長益如壯年更勝焉。

山澤丸

川芎（酒蒸，曬，四兩）當(dāng)歸（酒洗，炒，六兩）升麻（六兩）川牛膝（黑豆蒸，曬，六兩）白茯苓（人乳拌，蒸，四兩）枳殼（麩炒，四兩）共細(xì)末，蜜丸梧子大，每空心吞二錢。

坎離丸

懷大地（酒浸三宿，蒸黑爛，六兩）天門冬（去心，用新瓦焙）麥門冬（去心，新瓦焙，各三兩）何首烏（黑豆九制，八兩）白術(shù)（半土炒，半面炒，四兩）白茯苓（去皮，人乳拌，蒸，三兩）川牛膝（黑豆制，蒸，六兩）山茱萸肉（酒潤，去核，三兩）芡實(shí)（三兩）甘枸杞（四兩）草（酒洗，乳蒸，三兩）五味子（二兩）地骨皮（酒蒸，三兩）人參（二兩）當(dāng)歸（酒洗，炒，四兩）蜜丸，梧子大，每清晨白滾湯吞一錢，臨睡酒吞一錢。

吳若谷先生患一癥，每飲食只在胸前作疼作響，以乎捫之如有物，久之飲食不下，喘急煩悶，痰癥血癥胥起，日就黃瘦，服藥不驗(yàn)，予視脈曰∶此用心過度，勞心傷痹，以致血枯于心，流窒包絡(luò)。酌一方服之，進(jìn)頭一劑，當(dāng)使其血如輪轉(zhuǎn)，氣如刺疼，其血之枯者始潤，滯者始行。如此二三日，即血度包絡(luò)，而胃氣與心相迎，再服補(bǔ)丸，而心血與腎水相應(yīng)，體自康矣。

湯方

前胡川芎生地黃桔梗赤芍當(dāng)歸茯苓陳皮玉桂又丸方即固真丹加九制首烏。

鐘武卿婦患一癥，飲食不能進(jìn)，羸瘦已極，忽吐血如傾，五晝夜不止，第六日目閉口噤，直倒氣絕。又閱一日，是日化紙，將入棺矣，而血唾猶未止。予視脈無可蹤跡，然脈氣尚在，世有氣絕已久而生血上行者乎？此必命門火未滅也，用生大黃一錢，搗爛入鼻孔，須臾鼻氣漸通。又以參三分同生蕙地六分，入滾湯搗汁，灌入喉，須臾作嘆息，而口能叫疼矣。再視脈已有一息，予曰∶血者水谷之精，生于心，化于脾，布于肺，氣行則血行。若內(nèi)已受傷，妄行于上，此必盡出而后快者。醫(yī)家不知，誤用止血藥太多，止血脾郁，血遂不能化于脾矣，脾不化，則止血肺郁，血遂不能化于肺矣。脾不化，則谷氣不入，新血不生。其叫疼者，脾傷而肺筋下墜也。氣已絕而血不止者，為藥所誤，而命火雖墜猶未滅，心血消長也。血脈自芤，小弱者生，脈靜身涼，有似乎死，而不知乃生機(jī)也，是以投之輒驗(yàn)。

湯方

生地蕙（一錢）赤芍藥（八分）側(cè)柏葉（一錢）生艾葉（八分）黃芩（一錢）川芎（八分）服此方三劑而病體全愈。用藥之奇在生大黃與生參地耳，夫生大黃氣最盛，脾血不化，壅熱已極，遂一吸而通，且性寒能涼血。隨以參培元?dú)?，地歸血路，其氣已復(fù)，以地芍柏艾芩芎除舊生新，數(shù)劑愈矣。

梁吉之婦患肺癰，膿血不止，渴極，舌生瘡不能開口，大小便秘澀，七日不通，諸醫(yī)進(jìn)硝黃亦不效。予視脈曰∶此非肺癰也，毒在脾胃不能出，其毒紅腫已極，如拳大塞于腸口，用大黃只能稍涼血，而加以樸硝與之斗，血益妄行。此當(dāng)用化毒散，瀉肺療風(fēng)，和中解毒，俾其毒從污中去者十之六，從二便去者十之三，而病療矣。

化毒散

人參（一錢）黃芩（一錢）石膏（二錢）芒硝（八分）大黃（一錢）麻黃（六分）連翹（八分）瓜蔞（八分）牡蠣（八分）貝母（八分）木香（六分）桔梗（八分）梔子仁（一錢）當(dāng)歸（一錢）川芎（八分）赤茯苓（八分）上方服一劑覺身上微冷，被蓋出汗，即能開口言語；再服一劑，小便流血水二三碗；又一劑，腹痛大便行皆膿血，流兩個時始見硬糞，內(nèi)毒已清，并口瘡全愈矣。

王爾用婦患一虛癥，頭眩目花，手持物即軟，足欲行即躓，腹極饑欲食，而一物不能下，枯瘦如柴；多痰短氣，每服藥即胸膈如刺。予視脈曰∶此癥服四物湯，諸醫(yī)未始不是，但服四物湯即痛如刺，其故未曉也。又他藥投之更痛，遂束手不用藥矣。予許以兩劑即愈，諸醫(yī)以予有何如奇藥，果兩日全愈，反問予所用者，亦即四物湯也。因語以四物湯亦即有異，蓋此癥宜芎歸等補(bǔ)藥，然胸膈有痰氣肺火，而脘竅未能即下，補(bǔ)劑甚急而未能即受，予即用四物湯，而先用枳殼一兩煮濃汁，將四物入，浸露一宿，曬干入煎。夫枳殼寬胸理氣，補(bǔ)劑才入而即寬，稍寬而已過脘矣，投之即驗(yàn)，蓋以此。

地黃當(dāng)歸白芍川芎茯神牛膝白術(shù)人參甘草煎照常。

柴完我患一癥，怔忡脹滿吞酸，四肢厥冷，飲食不下，大小便每日行數(shù)次，或多或澀，十年尋醫(yī)不效。予視脈曰∶此誤認(rèn)為中寒中濕癥，多用附子理中湯而益重也，此癥因好色過度，醉后行房，邪入筋絡(luò)，上攻而怔忡，中聚而脹滿，入四肢而酸疼，思飲食而不納，皆邪火也。數(shù)劑而愈。

湯方

黃連山梔（童便炒黑）黃柏（酒炒）知母白茯苓五味子石蓮子木通甘草加黑棗二枚，燈心七根。

姚思濟(jì)患一癥，筋攣頭重，腰疼膝腫，飲食減少，甚至手足不能動。諸醫(yī)不曉，多用補(bǔ)劑。風(fēng)邪不出，變癥百出，患十余年，服藥將滿車，成不起之癥矣。予視脈曰∶此肝腎氣虛，風(fēng)入筋骨，當(dāng)用烏頭全蝎等藥。服五日而飲食進(jìn)，又五日而體輕，又五日而手足持行如故。

末方

烏頭（炮去皮臍）白附子（炮）蒼術(shù)（炒）川芎天麻官桂羌活牛膝（各一兩）全蝎（焙，六錢）僵蠶當(dāng)歸防己黃（蜜炙）羌活（各一兩五錢）麝香（三分）共末，酒服，每服一錢五分。

汪善長患一癥，口中苦極，苦茶入則發(fā)嘔，咽疼不可忍，不生瘡，不發(fā)腫，無可用藥。謂是熱癥，以寒藥投之，入喉即吐，易辛熱投之，益甚其疼，諸醫(yī)無可奈何。挨至半月，飲湯全不能下，食硬米飯日可進(jìn)半碗，身體干瘦，癥益重，惟待斃而已。予視脈曰∶同一熱癥，而此熱有異。夫精氣出入，滋養(yǎng)榮衛(wèi)，全在口，心熱則口苦。咽者胃之系，胃熱極而作疼，皆宜寒藥。然寒藥入喉即吐，此有故。心胃熱宜湯飲，然飲不能下反愛飯，亦有故。以此癥乃臟肺積濕，濕生火，火炎上，故口苦咽疼。濕發(fā)于地，飲者水類也，水入重傷，故雖宜寒藥而惡水煎。脾熱口甘，五谷皆甘美，脾氣未傷故喜飯。三劑全愈。

藥方

川連（一兩）嫩石膏（五錢）淮山藥（一兩）白茯苓（五錢）共研極細(xì)，每一次用五錢，拌入硬米飯中，才入口即覺甘美，日進(jìn)二服，至三日口不苦、咽不疼，飲食胥進(jìn)矣。

吳行之患赤白痢癥，三年體瘦面青，飲食不下，并畏聞飲食之氣，熱者進(jìn)，即欲嘔，諸藥服極多，后并藥氣俱畏。予視脈曰∶夫氣血俱傷則赤白相兼，總由濕熱攻之太急，病將愈而重傷，痢久胃虛，遂飲食不進(jìn)。三年而腸胃不敗、水谷不絕者，以秉氣旺而初感亦未甚重，因攻之太驟，收澀太早，邪氣去而復(fù)壅，又多用參術(shù)，亦能調(diào)扶天氣，而腸路不凈，日久益增。畏聞飲食之氣并藥氣者，服湯藥過多，中氣既傷，邪勝于主。谷氣者中氣也，下不能化，則中不能納。凡熱則生氣，畏氣者，畏熱也。原感濕熱，邪氣甚則畏主氣也。即病治病，四劑而愈。

藥方

川連（五錢）枳殼（三錢）木香（三錢）取井水一碗，用前藥生磨冷服，四日全愈，此謂即病治病也。病患既苦煎藥之氣，畏不肯服，是以服亦無功，予即不用入火之藥，冷水生磨，入口便覺爽快，中其腸胃之氣也。初入與邪氣相安，既入則邪不能容，反客為主，奏功易易耳。

張修甫患一癥，腰痛重墜如負(fù)千斤，惟行房時不見重，服補(bǔ)腎等丸總不效。予視脈曰∶夫腰者腎之府，腎氣虛斯病腰，服補(bǔ)腎丸未嘗不是，然何以行房時不見重？瘀血滯之也。故行房時，腎搖而血行，行即不瘀，遂不見其重也。二劑而愈。

湯方

黃柏（鹽水炒）知母（蜜炙）烏藥桃仁（去皮尖）青皮紅花蘇木穿山甲木通（各一錢）甘草（五分）加黑棗一枚，生姜二片。

謝家一孩子九歲，初起感冒，服藥五六日不效，眼直手軟，懶言語，神色昏迷。至九日忽然氣喘，不省人事，四肢冰冷三日，以為死矣，欲入棺，只胸前火熱。至第七日，眼目鼻口手足俱冷，而胸前火熱未除。適予過其門，告以病緣，予視脈曰∶此由疳邪內(nèi)作，誤認(rèn)為感冒而治其表，臟氣受郁已極，遂不能通心竅，而同死人也。胸前火熱者，積表氣也，法當(dāng)下之。上不下者下不上，表里呼應(yīng)，即得生機(jī)。用朱砂、鐵粉、琥珀共八分，挖開口灌之，須臾胸前氣響運(yùn)旋，即有氣退場門，兩個時覺手足有動意。再用升麻人參湯，更吞朱鐵散八分，腸中作響，鼻息喘急；通體微暖，服湯藥三日而始能言語，又服藥三日而始能開眼。從死得生，亦快事也。

鐵朱散

朱砂（二錢）鐵粉（一錢）琥珀（二錢）

參麻湯

人參（五分）升麻（五分）白豆蔻（六分）香白芷（三分）

湯方

（前三日用）附子（去皮，炒，五分）南星（姜炮，八分）沉香（三分，磨沖）木香（五分，磨沖）人參（八分）甘草（三分）

湯方

（后三日用）當(dāng)歸（一錢）白術(shù)（八分）白芍（八分）肉桂（六分）白茯苓（六分）川芎（六分）人參（八分）遠(yuǎn)志（六分）甘草（三分）沈維新患一癥，腹如刺疼，有時攻心，咽如煙閉，不能通氣，諸醫(yī)不知何癥，一日換數(shù)藥，不能忍，遂欲自縊。予視脈曰∶此傷寒癥，初感能忍，未經(jīng)汗散，陡至四五日沉重，諸醫(yī)不知此，謂其心疼咽煙，遂以黃連解毒藥服之，宜乎其益重，而思死也。用瓜蒂散吐之，即心不疼，只腹痛；咽不煙，只咽干。然后用四逆湯加減，由從前顛倒用藥，故其后遂先吐而后溫臟也。

李買甫患一癥，腹中每響動如雷，有聲徹上下，隔鄰猶聞之，兩脅痛不可忍，偶食肉即發(fā)，后聞肉氣亦發(fā)。初起面口俱青，漸紫黑，至不省人事，如死樣三個時始得蘇，藥總不效。予視脈曰∶此由傷食不得化，積穢成塊，體肥多血，以血裹食。其見肉即發(fā)者，必系肉塊也，肉欲出不能。遂響動如雷，末藥一料而愈。

末方

山查肉（一半酒炒，一半生用，四兩）桃仁（去皮尖，二兩）川芎山棱莪術(shù)（醋炒，各三兩）檳榔（一兩）砂針（一兩，醋炒）共為末，每空心酒吞三錢。

游成宇患一癥，遍身畏寒，夏月亦須綿襖，夜即烘火，鼻中全然不聞香臭，鼻孔有一物豆大癢極，若以手爪入則又痛極，惟以黃泥入鼻知為土氣，常半月不開口，無醫(yī)可治，予視脈曰∶病有奇癥，醫(yī)有奇方，此不必用藥，只一晝夜即愈，卻用毒手，俾之苦極，始得生路。覓一間房極小，不漏風(fēng)，四面有磚者，其房四面俱錐一孔，地下掘一小坑僅盤大，可容人面，病患住房內(nèi)鎖閉。用家艾百斤，漸從四面孔內(nèi)燒入，自晨至午，燒至三四十斤，煙塞滿房，不能容鼻，沒奈何以頭觸之，尋有空隙，以鼻抵之，即盤大可容人面者，須臾覺鼻息通暢。自午至子，遍身熱極，將綿襖俱脫。天明開門看時，其鼻中血落，不畏風(fēng)寒，服補(bǔ)中益氣湯十劑全愈。究此病所以，因居樓上，木氣太甚，冬月用火太多，無縫可泄，木又生火，積久成痼，熱在臟腑，寒在皮膚，用艾以灸皮膚之寒，而通臟腑之竅。木入土而朽，火入土而盡，觀其病時，惟聞有土氣，固已得治法矣。

張?zhí)A患一癥，初起口瘡身熱，用涼藥稍愈，后漸神昏氣倦，不思飲食，久益見人不識，手舞搖頭，熱極但欲飲水，以水腫不與飲，屢用寒藥，吐不能納。予視脈曰∶此病固宜寒藥，而用寒藥亦有異。夫病勢已久，服藥已多，見連柏等即吐者，傷胃也。夫濕郁成熱，火起于胃，初起但涼膈散一服便清，不早為計，火郁已極，又多服寒藥，胃傷畏寒，因不相納。予亦用寒藥，一劑而愈。

末方

辰砂（五分）玄明粉（八分）真青黛（六分）人中白（一錢）共為末，白滾湯吞下，一服即愈。再用六君子湯數(shù)劑。蓋黃連等藥入胃，遲留搜剔而未即行，又其氣太寒，因與胃斗，用辰砂等迅速易達(dá)腸胃，積火久欲去此而出矣。

昭慶寺僧無量患一癥，腹中有塊如拳大，沖左沖右，沖上沖下，晝夜叫號不息，疼不可忍，黃瘦已極，至不進(jìn)飲食月余，將斃矣，予視脈曰∶此因腸氣結(jié)澀，起于濕熱，毒瓦斯逆行，諸醫(yī)以木香豆蔻等通其氣，氣通，其塊益能行走，以香熱大便益秘，遂有沖上下之癥。末藥三服而愈。

末方

大黃（三錢）黃連（姜炒，一錢）人中白（二錢）枳殼（麩炒，三錢）濃樸（姜炒，三錢）桃仁（二錢）共末作三服。

林返孩患一癥，心重如千斤下墜。背彎不能直，每發(fā)時疼痛難忍，眼珠直出，舌俱咬碎，無藥可療。予視脈曰∶此必打銅錫生理，終日用力，傷于饑飽，間于欲事或因偷情為人所驚不得泄，用槌則彎背，驚則心血走，不得泄則腎氣逆，以氣裹血，滲留胞絡(luò)，遂成茲癥。究之此人果沙皮巷打銅匠也。兩劑發(fā)汗而心輕，兩劑通便而背直，服八味地黃丸一料，而用力生理如常時也。

湯方

麻黃（一錢）香附（八分）羌活（一錢）茯神（八分）歸尾（八分）赤芍（八分）甘草（四分）

湯方

熟大黃（三錢）赤芍（一錢）黃柏（一錢）黃芩（一錢）檳榔（一錢）枳實(shí)（一錢）林隱寺僧遠(yuǎn)塵患一癥，日身涼，夜身熱，遍體痛甚，作止有時。晝欲行則痛不可忍，睡臥稍可；夜欲睡則痛不可忍，行動始安。此僧極苦，但欲速死。予視脈曰∶此由趺坐損血，又有遺夢之癥，當(dāng)其初坐時，惟恐夜睡精漏，故坐功俱用之夜，而血益損，日間飽食傷氣，脾氣已倦，當(dāng)晝思臥。血，陰分，逢陰不寧，血虛火盛，故晝涼夜熱也。服滋陰抑火湯加減，數(shù)劑而愈。

加減滋陰抑火湯

天門冬（去心）麥門冬當(dāng)歸地骨皮丹皮柴胡茯神菊花棗仁甘草加棗二枚，燈心二十根。

朱化之患一癥，氣喘痰多，骨瘦如柴，天將明即思食，食時以半碗飯作一口進(jìn)，則過喉易易，可食飯七八碗，若一碗飯分作五六口，便不下咽，多許則易，少許則進(jìn)更難，真不可解。天明后便不索食，直至?xí)缘嫓P，痰喘竟夜而已。予視脈曰∶腎水全不傷。此少年保養(yǎng)，中年用心過度，每睡輒思富貴，長夜到曉，心血虛耗，氣壅火發(fā)傷肺，諸醫(yī)以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藏，逆奔體弱，由腎虛不能收肺氣，多用補(bǔ)劑，益喘益弱。予用三拗湯加減，數(shù)劑而愈，蓋此癥起于風(fēng)邪積痰，誤用參，遂至喘促到底，用麻黃者從根也。天將明而思食，由長夜思量到曉，心血虛而胃氣陷，亟欲以食填之，且旦氣猶存，?！踔酢酢酢酢酢酢醺鼰o濟(jì)矣。多許易入喉者，乘胃□□□壓之□□則谷氣引胃直達(dá)而喘不能出，若食少則喘易出，而食難入矣。日不食者，日多不思，神氣昏沉，旦食未化也。

湯方

白茯苓（二錢）麻黃（不去節(jié)，二錢）杏仁（不去皮尖，二十四粒）枳殼（一錢）甘草（八分）姜棗葉素方于冬十一月索予視脈，維時并無恙，但欲制常服補(bǔ)丸耳。予曰∶且未定方，其脈已有恙，只旬日當(dāng)發(fā)，則寒熱交作，為三日一發(fā)之癉瘧。予買舟去杭，至次年四月歸，悉如予言。因酌方服之，三劑而愈。

湯方

制濃樸制知母小柴胡青皮草果仁藿香葉制半夏白茯苓甘草葉成冶患積痢近十日，腹疼后重不可忍。予視脈曰∶此非積非痢，乃脾血虛而以食氣相觸致然耳。酌方服之，一劑不腹疼，一劑不后重，其積全愈。

湯方

當(dāng)歸白芍藥生地地骨皮白茯苓葉八五孫患傷寒癥，大便晝夜流水不息，面赤而紫，兩耳黑，胸前有塊大如拳，氣喘不絕，下體冷至臍，諸醫(yī)以為漏底，欲止之而益重，且面黑狂言，唇青眼直，咳喘不休，發(fā)厥肌冷，皆死癥也。求于予，予曰∶此不必看脈，但言癥而已知其易療矣。當(dāng)其病在陽明胃經(jīng)時，不知用大黃黃芩諸藥，只用九味羌活湯，致表里俱滯。

其大便流水不息者，當(dāng)其病在陽明胃經(jīng)時，所亟需全在大黃黃芩濃樸，而以九味羌活發(fā)散。上下兩礙，內(nèi)有硬糞不得出，阻塞腸胃之路，郁血上攻，故有此癥耳。用大承氣湯加減，二服全愈。

呂蒼鱗患瘧癥三年，精神脾胃弱極。予酌方止用白術(shù)一味，制丸末服之一月而愈。閱半載余，忽一日予視脈曰∶據(jù)此脈，過三日當(dāng)忽然神昏眼暈，不省人事，百節(jié)皆作疼。因酌方俟其發(fā)，維時精氣正旺，諸友不之信，至三日果應(yīng)予言，服藥始愈。

陸春元（諱長卿，字效如）乃正患一癥，頭重發(fā)熱，遍體俱疼，飲食不進(jìn)。遍請醫(yī)調(diào)治，其癥益重，晝夜嘔吐不能出，進(jìn)以湯藥益加重，每吐出有蛔蟲數(shù)條，后并湯藥不能下，如此者半月余，以無復(fù)生理矣。予視脈曰∶此原非死癥也，服藥不中其病，而病日增。遂并藥湯不能下。余只用梔子仁姜汁炒，與豆蔻二味白滾湯下，但得過喉，便胸前作疼不可忍，其病即可療矣，服藥果如予言，每日酌一方服之，半月全愈。蓋此癥初起風(fēng)寒外感，諸醫(yī)誤用補(bǔ)劑，其寒不經(jīng)發(fā)散，咸積于胸，胃氣不能上升，咸發(fā)為火，腸胃燧熱已極，蛔蟲頭上抵至胃脘以上寒處安身，而不知寒處皆死路也。上寒以豆蔻仁散之，下熱宜梔子仁，梔子仁性寒難度上膈，故用炒，是以投之即驗(yàn)也。

李公祖（衢兵道，號庚生）長媳王氏患一癥，頸項(xiàng)紅腫，小腹有一股氣直沖喉間，疼極，飲食不能進(jìn)者七日，醫(yī)以腫毒欲散之，其癥益甚。予視脈曰∶此非腫毒也，細(xì)按之，此受胎脈也，世有飲食全不者七八日而能生者乎？惟有胎者不然，此初感時，大風(fēng)大霧，其正者結(jié)而為胎，邪者發(fā)而為毒，但詢以經(jīng)期，才過期六日，予認(rèn)定受胎，酌一方平氣寬脾、固胎元之藥，數(shù)劑而安，后果如言。而王氏竟從夫之變，以節(jié)義終，其貞烈固不可及哉！李公祖（衢刑廳，號暗修）患一癥，胸前有小塊，初不疼癢，醫(yī)家以為腫毒，宜打散，用膏藥粘貼，竟發(fā)紅作疼日盛，予視脈曰∶此皮疽也。內(nèi)有硬疔如小指大，當(dāng)用湯藥攻出，又以敷藥薄其皮，二十日其疔即化而為膿，膿出全康。

湯方

何首烏金銀花貝母天花粉皂角刺當(dāng)歸尾甘草節(jié)

敷藥方

何首烏天南星大白芷川烏大黃共為末，醋涂四圍。

余用成患一癥，飲食不能下，勉強(qiáng)飲食即嘔逆作痛，而每日勤勞作事如常，時日飲參湯數(shù)鐘，諸藥皆不效。予視脈曰∶此重勞不節(jié)之癥也，勞心勞力無已時，于勞時進(jìn)食，又多食。是以不節(jié)勞則傷脾，不節(jié)食則傷胃，胃傷不納，脾傷不化，其精力無損，易治也。擇一靜室，令入室靜坐，初坐竟不進(jìn)飲食，坐至次日，覺神方稍寧，有欲得食之意，然后以稀粥與之，至三四日竟欲得食，至七日食過膈矣，此謂以其人治人之病也。

徐玉玄婦患一癥，月余不能眠，每日扶坐，氣喘急，頭與腿足皆腫大。至第四十日，喉鼻中出氣皆冰冷者，每暈倒不省人事，諸醫(yī)以為毫無生理矣。予視脈曰∶此奇癥也，最易愈。世安有四十日不能稍眠，不能食，鼻中出氣已冷而能生者乎？此由產(chǎn)后血上攻，其血欲從口中出不能，故其血已死，凝于喉。雖有生氣從死血中過，其氣已冷，血凝氣冷，但能飲湯，其湯作脹，而浮腫于頭面手足。死血在喉，若睡倒即氣不能上升而生理絕，是以月余不睡者求生也。酌一方用磨平飲加減，通其血，才進(jìn)藥而能睡，睡醒而能氣暖，數(shù)日全愈。

湯方

紅花桃仁蘇木蓬莪術(shù)枳殼烏藥當(dāng)歸京三棱白芍藥葉楚鄂初患一癥，體瘦如柴而肚漸大，其中有物，飲食不能進(jìn)。予視脈酌一方，許以愈其半，果如予言，其半非藥所能及也，因求予靜功，孰知道緣作合，七日開關(guān)，覺通體爽快，其腹中積物竟從口中嘔出，舊病全愈。經(jīng)今四載，忽有家事盛怒，又當(dāng)風(fēng)飲食，復(fù)感一癥，泄瀉不止，予為治之。愈后又感一癥，為咳逆吞酸，四肢疲軟，氣將絕，欲去世者幾番。予視脈曰∶此命門火不上升之癥也，用附子升之，又以肉桂浮藥養(yǎng)之，其癥漸愈，后復(fù)如常。數(shù)月后，適予有蘭江之行，葉楚鄂一晚口吐血半碗，吐后復(fù)爽快，此時正當(dāng)用參桂等藥固其元神，時醫(yī)不知此，妄用涼藥，僅兩日而癥變矣。來蘭江請予，予見其方，初用涼血之劑，后琥珀沉（以下脫文）